吴切以南

莫衷的深春下,城市的夜并不明朗。修筑许久的西十路,阴影中废弃的土堆上,杂草开始疯长。我是沈默,晚夜里的风拂在脸上的沉醉中,我的一头长发成为了舞动的杂草。
淄博的建筑是幼小的,也长不高,日光后面的影子不过盈尺的距离。
吴切,准确地说,在墙角电脑边蜗缩着脑袋,不停的敲打键盘,又有一头漂亮长头发的家伙,正在写一个剧本。他十指飞快敲击键盘的样子很狂傲,深黑镜框里面的光点里有种无法散去的形态。吴切是典型愤青中的一个,不理不睬,不偏不倚。其实吴切是个懒惰的人,我也是这样性格下一个不安分的灵魂。
五一前的日子,大病一场,断了一切的联系,静心养身。又有些夹缠不清的阴差阳错,几次都没有见到吴切。后来见面的时候,花开在网站的墙外可以嗅到许多芬芳的颜色,很兴奋的走过去,两个人熊抱在一起。几秒钟后,吴切露出得意样子的表情并奸诈的迷起眼睛。我急于摆脱那干瘦的像是双节棍的胳膊,他不肯松开,越发用力,用坚硬的下颚顶住我的肩膀。这样的情景下,我退缩,他前进,表演着一幕强奸未遂的剧目。
在网站里,他总让人惊艳万分。我和沐子在说不知所谓的话,低声在两台电脑之间挤眉弄眼。吴切兴冲冲的跑来,像企鹅那样脚不沾地。他来和我讨论一首歌曲,准确地说是京东大鼓里的一段,骆玉笙为《四世同堂》的惊世一唱——《重整河山待后生》。迅速从网上下载到词曲,有两个版本,另一个是韩红唱的,难辨滋味。这时还是寒假,校园里的平静比冬天更冷,没有月圆之夜,没有刀光剑影,只是不见人,因为向北的围墙还没有成为栅栏,通透气息。我和吴切不顾众人的反对,开始练习这个曲子。我们总是在找调,这个音乐的难度超出想象,“仇恨”要拖长声音来唱,细若游丝,似断不断,好比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然而我们唱歌的样子就是死而不僵,又像两头发情的狗,狂吠不已。
冬天的雪在校园里压实了一切景色,淡荡吹不去,掀不走,风从北来,人向南走。整个校园里的声音剩下是五音不全,我和吴切搭伙在一群人中,开始了我们京东大鼓的艺术演唱生涯。我们每次都都在cj的后面,以防他冷的踢我们的屁股,校园里没有人,算我们几个在也少的可怜。我的胡子拉碴比吴切的头发更有个性,这样的个性别人想学也学不到。所以,在冬天的校园里,一个脑袋上面头发长和一个脑袋下面胡子长的家伙,像两个畸形的刺猬,咿咿呀呀的。
冰冰就在下雪的道路上向南走,南方是五谷的所在,也是我们没有饿死在校园的原因。冰冰大衣后面的帽子挡住头大部,皱起眉,露出厌恶的表情。
“唱的真难听,出去别说我认识你们。”
吴切不理不睬,继续着让人窒息的声音。冰冰加快脚步走在了最前面,沐子的cj更在后面,打打闹闹,偶尔传来“俗!真他妈俗!”这样的套话。
向南走的路很长,一个小时在路上,风让人发抖。路边的植物四季常春,绿色的表面十分锋利。园林工人别有心材的修剪出“welcom”的字样。鸿远楼前的广场白皑皑压掉了所有的颜色,我们远远望去的人渺小的不经意间走失了。
校门对面的一家饭店,在腊月安静的日子里,他是学校周围唯一营业的,很干净,有很多人。沐子要一个回锅肉,还有其他菜色,等待饥饿的胃的召唤。等待的时间里,吴切对我们讲他的若干个女友,第n个确定关系的,摆脱关系的,或者是关系暧昧的。有人认真的听,不知目的何在。冰冰的鄙夷明显的挂在脸上,对吴切泛滥的感情流露出女性本能的厌恶。
“你这样的人真该天打雷劈!你到底有没有真正的女朋友?”
“没有。”吴切摇摇头发,没有任何在意的表情。
“沈默,你的头发是不是拉过?”冰冰开始转移话题。
“没有。”这个问题让我很难接受,“我头发天生的好。”
“这样的头发给我有多好,你会让所有女生妒嫉的。沈默,最好脑后的头发剪短一些,会更好的。”冰冰以一个纯女生的角度建议我的造型,“还有,把该死的胡子刮掉。”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方面我是外行,我坚持自我意见,我也不想做一个嬉皮士。
晚饭后天色阴沉,大叫大嚷学着《天下无贼》的台词。吴切用傻根惟妙惟肖的声调,唱出崔健的声音,干压出的嗓子像极了光头的俄罗斯魅影、阉伶歌手,日子平静的走掉了。
寒假结束,吴切走了,又是很久都没有见到,他说要去考研,据说某个无所谓的星期天曾经去济南买很多教科书。后来,又据说他去魔兽了。
忘记了是我对吴切说过,还是他对我说过:世上的热情无须太多,冷漠也还不错,好过了勾心斗角。他默默的走了,不理不睬,不偏不倚,我想他一定不会去考研的,尽管他说要考导演或者是影视创作。
单在最后十分生气给我打电话,诉说她的遭遇:单向吴切约稿,可是他的玩世不恭发作了。吴切说,他封笔了。
人民路的灯光下我对着生锈的自行车发脾气,听到电话里的消息,我轻轻在笑。


……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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