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兰昆得拉的态度——读《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媚俗就是对生命的绝对认同。——米兰·昆得拉

手上有一本昆得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上海译文版的,读了半年才完。

不知道喜欢那一个人物,思想的纹路混乱,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进程中,特蕾莎的梦在反复出现中浮出水面。混乱,混乱的开始,混乱的结束。在特蕾莎的梦里,赤身裸体的女人是一种混乱,对性 爱诡异描写是另外一种混乱。生活,信仰,政治还有爱情,昆得拉写浮躁中的政治,更侧重萨比娜的生活,一个流亡的艺术家,一个作者自己的影子。

人物在绝望中显示出生的渴望,却迷茫不知前路,在寻找,却又像水中的月亮,抓不到手。所以文字就诡异,混乱。在出生的国度里,一种信仰在战争的持久中泯灭,从而对各种信仰有了抵触。萨比那生活在所谓的自由中,没有信仰,反对战争,不肯承认自己的国家,在不自觉的厌恶中她对托马斯的眷恋恰恰是她无意识中聊以寄托的国家印象。托马斯可以看作捷克国家的精神化身,一个弱者的不甘屈服,生活退让后的精神倔强。面对强大压力,打击,窃听,造谣,鼓动,一切手段无所不到极致,在这个国家,安静的田园生活成为莫大的幸福。托马斯和特蕾莎在抗争无力的重创下没有选择精神逃避,安隐的生活最终伴随他们走完生命,他们的结局类似作者的处境,在困顿中没有出路。捷克一直是个在抗争的国家,他的国民始终是处于弱势,《好兵帅克》是典型的小市民自以为是的斗争方法,昆得拉则写了另一个残酷年代失望群众的盲目。在没有意象可以表达虚妄的生活态度里,性的热烈、迷醉恰恰准确地渲染了这一态度。 昆得拉的三个人物写出了三种抗争的捷克人,特蕾莎是革命的激进分子,从觉醒,斗争,被打击,灰心一系列变化,在无奈中放弃斗争,回归田园;托马斯是有革命思想却没有被狭隘的革命束缚,他被革命者利用的,反动者也企图利用它,但是他始终只想保持自己的纯洁性,他对生命态度看法超越了阶级,对爱情保持自由,平等或许是他所想,激情是他所追求,对革命他本不冷淡,冷淡是因为他对所谓革命中被利用的每个人抱有同情;萨比娜是彻底对国家绝望,宁愿忘记逃避,始终无法忘记逃避在周围生活关心的人群里让她痛苦,所以她不停流浪,不停变化,不停逃避。

在小说里其他的人物都显示了特定的身份。警察是统治的势力,托马斯的儿子是被利用的革命者,对托马斯的同情者是群众对祖国的关爱,弗兰茨是旁观的关心者,西蒙不断的来信是无法绝缘的祖国关系,所谓“伟大的进军”是对国际上不切实际的支援的嘲讽。遥远的国家,喧闹的城市中昆得拉的生活暗喻了隐者的方式:不能承受之轻。

托马斯的碑文:他要尘世间的上帝之国。

弗兰茨的碑文:迷途漫漫,终有一归。

贝多芬留下“es muss sein!(非如此不可)”,一头乱蓬蓬长发的忧郁男人。

等等,在被遗忘以前,我们会变为媚俗。媚俗,是存在于遗忘之间的中转站。

昆得拉渴望留下的是什么?是他的态度,在近乎绝望里仍然保持希望。

旧文 2004年作 给奥斯卡文学奖即将诞生之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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