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转千回唱风流

一抬手,一凝眉,清音三日绕梁回;一声叹,一段恨,展眼红花开落几春秋。说什么风流多情古来多,不肖石上梦庄生,只晓今朝红颜醉,能说几多是几多,哪知道过后空言伤人心,才看过世态炎凉,撒手人寰。
一曲乌江恨,百屡断人肠,怎知这咿咿呀呀中,尚有离肠;长门一曲千金赋,却哪里去寻着高才逸士诵春秋,也怕是金钿委地分合钗,叮咛白首在七夕;到头来横握刀口向颈中,洒得满地风流尽碎,谁来酬知音。

——题记

历史的苦难总让许多人忘记了自身。如果说中国还有什么真正的电影,还有什么真正的述说,无疑是《霸王别姬》。我不敢确认奥斯卡的口味,但仅仅执著在自己心灵的天地里,《卧虎藏龙》的那片光芒,怎比的上程蝶衣弯眉微蹙中的一曲芳华。
历史有多少苦难,就有多少给于贫贱低微的人们;历史有多少责任,就让低微的人付出多少代价。一个本是男儿身,面对着多少强来,多少承受,也只能伸出兰花指,口吐清音“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师傅剃去了头发……我本是女娇娥,不是那男儿身……”音清云淡中藏了多少不屈,多少艰难。
也许仅仅是一部电影,不必说些什么,却是多少人泪流不断的感慨。一个被逼无奈,自己忘掉了性别;一个从小刚强,最后为胆怯跪下双膝;还有风尘中的谈笑怒骂,为了一股正气投缳自尽。多少人的是喜剧,多少人的是悲剧。历史的变幻中,又有多少人抵得住车轮滚滚的前进,强项不曲。就是历史的画面中,留下了多少卑微的故事,多少无奈的画面:段小楼手握方砖在头上留下的斑斑血迹,挡不住老师傅的责罚,艺人自有艺人的天地,这方已是不入流的空间,却鄙视着更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和技艺,本没有的差别,却泾渭分流,清浊自辨。

说来得一段唱白,纤指红粉,多少人觊觎。可怜是唱词一改,忘记了反抗。你水袖长挥,一去不返,雨中起舞,宝剑纷纷,你装作不懂,执意向前,等看便了世态炎凉,舍得了刀口一抹,脱去了十面埋伏,终到向了戏台。

——程蝶衣

豪华的府第中看着那一柄年少的宝剑,不忍离去,就注定了多少的分合,也逃不出它的掌握。出生便无父,为进戏班断指,逃跑后的板子一声不啃,却是什么让程蝶衣屈服,是人是物,还是感情。一旦习惯变成屈服,屈服如影随形,不论是人,是物,还是感情,就一并沉沦,不可自拔。
舞台上风华绝代,张国荣用每一个眼神,用每一个动作,流露出他的光芒。他善良,软弱,并且无奈,痛苦。他的心,捉摸不定,不管是什么人的追捧,都无法让他跳出沉沦。他抱定了一把宝剑,车轮滚滚,时代变化的迅速让他措手不及。清朝,国民政府,日本侵略者,新中国,他不是梅兰芳,他没有那么多的精神,他知道戏,但他太单纯。他的苦难让他无法适从,他的痛苦无人了解,最后他想忘记苦难,忘记痛苦,一心扑上戏曲,用专一来避世。

本来是七尺儿郎,方颜阔步,也不拘小节,也不畏强权,侠骨遗风。退而舍,进又回,本想是圆滑世人喜,却变得小心畏钱权。不肯折的腰已弯,不肯跪的膝已软。你随着世人变幻,弄得一生无奈,

——段小楼

从前的那个孩子,手中一块板砖握到成年。他不屈,却无法反抗,所以他用自伤给自己力量。他演着霸王,心也是霸王,不拘小节,他不畏权贵,也算得上是侠骨仁心,敢作敢当。菊仙光脚来奔,冲着也是这样闪光的性格,他二话不说,当夜成亲,弄得兄弟反目,可见是大丈夫所为。
可是,人心的变化总在观众的意料之外,没有人会想到段小楼这样一个敢做敢为的汉子会在许多年后变得懦弱。也许很多人就是这样的,年少时血气方刚,年迈是老奸巨滑。总之他是变了,天下的人都变了。当他在揭发中的面对着程蝶衣无力,他的所有刚直都被毁灭了,或者说,那个年代毁了无数人的刚直。当自己所有的东西在别人面前无法遮掩时,没有了衣服,也没有了尊严。程蝶衣最后的力量失去了,菊仙带着悔恨先走一步。一个时代的可怕,可怕过了任何时代。

流言蜚语过去,灭绝人性过去,可是失去的希望不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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